美国星条旗无处不在,却又为何不再象征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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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年第一面美国国旗出现在殖民时期的阿尔弗雷德号军舰上以来,美国国旗经历了26次改造。现在的50星美国国旗,是艾森豪威尔总统在年采用的,使用的时间比以前的其他版本都要长。一开始它是美国脱离英国独立的象征,但现在,它已成为美国在世界各地影响力的普遍象征。

在美国国内,国旗几乎无处不在:汽车上、t恤上、商店外的旗杆顶端。再从教室到体育场馆再到政治舞台,星条旗仍然是美国公众的核心。美国人究竟是如何对自己的国旗,如此痴迷的?实际的答案,远比美国国歌《星条旗永不落》所表达的无条件的忠诚和爱,要多得多。

没有悠久的历史,美国人就依靠现代符号和物品,来创造强大的国家身份

国家认同是一种社会建构,用来支持关于居住在任意划定边界内的人群的神话和信仰。虽然人类在历史上以共同的语言、宗教信仰或家庭聚集在一起,但现代的国家概念,已经完全改变了当今人们相互交往的方式。这一点对美国和世界上其他老牌国家来说,都是如此。

由于美国是一个相对较新的国家,因此将所有人聚集在红白蓝国旗下,是使美国作为自由和例外主义的土地的遗产,永世长存的关键。从一开始,美国的国家建设者们,就专注于创造一个精心的神话,把“人民”置于政府或教会之上。但这个创造的过程,却忽视了这个土地上的原始居民的困境:土著人民的流离失所和被征服。

如此多的美国人,通过展示国旗来表达他们的民族自豪感。而且当人们在奏国歌时不起立或损毁国旗时,往往会受到其他人严厉的批判,即使这是一种已经受美国宪法保护的自由选择。由于美国的身份与国旗本身紧密联系在一起,因此领导人深知,美国的成功,实际上建立在一个坚韧不拔的象征之上。

在内战期间,这面旗帜的重要性,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所有与《昔日荣耀》相关的情感和礼仪,都让它看起来像是美国风景中永恒、无处不在的一面。然而,这并不适用于美国国旗的所有历史。事实上,直到年的南北战争时期,美国国旗才变得如此重要。

在年之前,国旗的基本用途是:标记政府和军事建筑。年4月12日,南方联盟军队占领了查尔斯顿海岸附近的萨姆特堡后,撤退的北方联盟军队,把美国国旗带上了前哨基地。几乎在一夜之间,这面旗帜在北方的每个地方都飘扬起来,象征着团结一致,支持林肯总统国家统一的努力。当南部联盟也发展出自己的旗帜时,美国国旗已经高高耸立在战场之上,挑战着分裂的趋势。

战争结束后,这面旗帜仍然是这个厌战国家和解努力的关键组成部分。

据说,它代表了国家统一的价值观

从19世纪后期开始,美国国旗被宣传为团结人心的持久希望灯塔。由于不可能把这样一个多元化的国家,放在语言或种族的保护伞下,因此领导人需要依靠一套核心价值观,来表明什么是美国人。这些价值观包括勇气、荣誉、正义和自由。即使人口不断变化,大熔炉扩张,美国仍然是山丘上的光辉国家,在那里任何人都可以实现他们的梦想。

而要维持这样的神话,则需要大量的斯坦福大学教授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Fukuyama)所说的“历史健忘症”。美国不承认奴隶制、种族主义或性别歧视的历史,毕竟这些历史会成为公民团结的不利条件,而美国的国家身份认同,取决于维护尊严和民主等原则。

“旗帜没有内在的意义,”旗帜专家泰德·凯伊告诉《沙漠新闻》。“它们只是一块布。它只有我们赋予它们的意义。”一些公民将美国国旗视为他们国家过去成功的证明,而另一些人则将它视为未来可能的象征,如果或当美国真正成为自由的土地和勇敢的家园。

美国人对国旗的狂热,在商业上非常成功

“在美国,很难找到没有国旗的地方。”英国历史教授亚当·斯密在《你不知道的事》中解释道。美国国旗制造商协会(FlagManufacturersAssociationofAmerica)估计,美国人每年会购买1.5亿面各种形状和大小的国旗,而这一可观的数字,得益于印刷技术和纺织制造业的发展。

19世纪后期,美国国旗的商业化,巩固了它作为世界各地美国人,装饰品中普遍受欢迎的偶像地位。而反对大规模生产印有国旗图案的商品的团体,则试图通过采用《美国国旗法》来遏制这一趋势,不过法典中规定的大多数规则,后来被认为是违反宪法的,因为第一修正案赋予了自由表达的权利。除了国旗本身,美国人还会购买各种爱国用品。比如印有美国国旗的衣服,全年都会被穿着和展示,而不仅仅是在独立日、阵亡将士纪念日或国旗日等节日。从泳衣到太阳镜,从鞋子到短裤,美国国旗时装,已经成为一个数百万美元的产业。

在战后的20世纪50年代,佩戴美国国旗开始流行起来。最终被拉尔夫·劳伦等时装设计师和OldNavy等服装店采用。9·11事件后,美国遭受了毁灭性的恐怖袭击,而这面旗帜也被赋予了新的意义。不过近年来,国旗的商业吸引力,也开始受到美国政治分裂的影响。

众所周知,政治右翼人士以民族主义热情拥抱这面国旗,而政治左翼人士认为,这面国旗不应该象征着一个饱受制度性种族主义和不平等困扰的国家的心态。就连以爱国主义风格著称的人气品牌OldNavy(老海军),也在年7月4日推出了一款紫色衬衫,选择了更包容的色调。该公司在社交平台上表示:“紫色是红色、白色和蓝色结合在一起的产物。”

美国国旗成为政治家们,证明他们为国家利益而工作的一种手段

政治竞选是一种昂贵而复杂的冒险,对美国的民主进程至关重要。候选人和当选官员,都会挥舞着美国国旗,以使自己与民众相关的价值观保持一致。自19世纪以来,这些红白蓝色相间的国旗,向潜在的选民表明了自己对国家的热爱。

早在总统、参议员和众议员佩戴美国国旗别针之前,就有一位总统候选人,披上了国旗,以表达他的爱国主义。年,内战老兵威廉·麦金利披上星条旗,以战胜他的对手,民主党人威廉·詹宁斯·布莱恩。麦金利的竞选经理马克·汉纳(MarkHanna)在集会上,分发了数十万面国旗。汉娜甚至在麦金利乘坐的火车上,插上了两根9米多高的可折叠旗杆,以增加气氛。

爱国主义的表演奏效了,麦金利打败了布莱恩。很快,自那次选举以来,每一位总统候选人都会在他们的竞选活动中使用美国国旗。随着年唐纳德·特朗普(DonaldTrump)当选总统,这些策略达到了临界规模,因为他的支持者们将对国旗热爱,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水平。这面旗帜很快成为了党派的象征,而作家布鲁斯·沃森拒绝接受这一象征,因为“这面旗帜属于所有美国人”。他在接受《纽约客》的采访时补充说,“国旗的故事,应该是一个国家寻找自己的故事。”

孩子们从小在学校就被教导,要尊敬国旗

在美国,对国旗的崇拜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因为学校的孩子们每天早上,在喊宣誓词的时候都要向国旗致敬。“我不知道还有哪些国家的学生,每天都要向国旗敬礼。”亚当·斯密在《工作原理》杂志上分享道。

宣誓词的做法,于年首次提出,当时大批欧洲移民正从欧洲各地抵达美国海岸。为了让这些移民的孩子融入美国社会,一些组织开始把国旗分发给学校。这导致了一种延续至今的习俗,一些历史学家和法律专家,将其解释为一种危险的崇拜形式。年,在耶和华见证会成员,因拒绝站立宣誓而被学校开除后,宣誓这条规则很快就被送上了最高法院。在一项8比1的裁决中,法院决定学校有权力“促进民族团结”。

不过在三年后,大法院在一起类似案件中改变了做法,赋予学生拒绝宣誓的权利。罗伯特·杰克逊(RobertJackson)大法官,是这一开创性裁决的创造者,他写道:

如果爱国主义不会蓬勃发展,如果爱国主义仪式是自愿和自发的,而不是强制性的例行公事,那么这将是对我们的制度,和对自由思想的吸引力,不乐观的估计。

尽管每天的上学都要从效忠宣誓开始,每间教室都要挂着国旗,但学生们仍然可以自由地选择要么坐在座位上,要么直接趴在地上。

国旗和国歌,仍然与体育紧密相连

年,当职业足球运动员科林·卡普尼克(ColinKaepernick)在一场比赛中,拒绝在国歌响起时起立时,他的非暴力反抗行为,既引发了人们的愤怒,也赢得了支持。“我不会站起来,为一个压迫黑人和有色人种的国家的国旗,感到骄傲,”卡普尼克当时说。最终,卡普尼克的选择,引发了职业体育和当地体育的重大变革,在明尼阿波利斯居民乔治·弗洛伊德于年死于一名白人警察之手之后,这项运动继续达到新的高度。

美国体育运动和美国国旗之间的深刻联系,可以追溯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当时芝加哥白袜队决定将美国国旗,印在他们的球衣上。这种趋势在20世纪开始传播和增长。事件后,美国国旗在几乎所有重大体育赛事上,都得到了充分展示。甚至是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的每支球队的帽子上,都绣着旗子。美国人最喜爱的娱乐活动,也成为了玩家支持海外军队的舞台,当然,也是在向象征团结和力量的国旗致敬。

这种布满国旗的景象,最后远远超出了棒球界,延伸到了足球和篮球界。甚至是许多的橄榄球队,无论是大学的还是职业的,都在他们的头盔上,印了美国国旗。而像杜克大学这样的大学篮球队的球衣上,也印有国旗。然而,在这些比赛中,最引人注目的国旗使用,还是在赛前的庆祝活动中,巨型国旗被摊开在体育场的地面上。年,总部位于盐湖城的50明星制作公司(50StarProductions),为大约场活动预订了巨型旗帜,最后每面旗帜都带来至美元的收入。

在整个20世纪和21世纪,它与日益增长的军国主义身份,交织在一起

美国的开国元勋们,在抵御英国士兵的多年后感到疲惫不堪,开始反对建立庞大的常备军。相反,他们认为军队应该只在紧急情况下进行组建,在任务完成后解散。因此直到年,与其他世界强国的军队相比,美国的军队还是相形见绌。不过这一切都随着二战和冷战的开始而改变。几乎在一夜之间,美国发展出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随时准备干预外交,抗击迫在眉睫的外部威胁。最终,美国人对国旗的喜爱与他们对军队的看法的变化,不谋而合。

为了证明代价高昂且旷日持久的战争是合理的,政府提出了一个沿用至今的论点:美国的干预其实只是为了保护自由,和维护海外民主。年,泰迪·罗斯福总统说服国会对西班牙开战,为这一论点奠定了基础。虽然罗斯福雄辩地阐述了美国的理想,但历史学家们后来却把他的选择,解释为一种帝国建设战略,使美国获得了波多黎各、关岛、古巴和菲律宾。

时间快进到年,乔治·w·布什(GeorgeW.Bush)总统领导下的美国军队入侵伊拉克,销毁该国所谓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并推翻独裁者萨达姆·侯赛因(SaddamHussein)。虽然后来出现了与布什政府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主张相矛盾的信息,但由于9·11事件引发的民族主义情绪的高涨,几乎没有反对战争的声音。

像罗斯福总统和布什总统这样的政治领袖,已经把美国变成了一个对军队有着强烈崇拜的国家。而与这种军国主义交织在一起的,便是美国国旗,成为了这些领导人高举的一个可识别的标志,目的是动摇对美国国旗的象征意义,仍然非常敏感的公众。

因为它是一个标准,其意义可塑,因此它可以代表任何人想要的意思

从本质上来说,美国国旗是一个缺乏内在意义的标志。它的重要性的起伏,取决于国民情绪和谁担任最高职位。虽然有些人挥舞国旗,是出于对自己国家和公民的真诚欣赏,但也有人将它用于自己的议程。一位白人民族主义者在接受《纽约客》采访时表示:“如果一面美国国旗能让更多人靠近,听到我们的信息,我们就有责任利用这一工具。”

美国人赋予国旗的无数含义,反映了这个国家日益增长的文化和种族多样性。美国白人更倾向于将国旗视为团结的象征,而有色人种则倾向于将国旗视为,美国未来可能发生的微妙改变,但却可能是一厢情愿的象征。无论是在“让美国再次伟大”的标志旁边,还是在“黑人的命也是命”的旗帜旁边,美国国旗仍然是一个非常矛盾的象征,既分裂又团结。最终,每个人都可以决定美国国旗,对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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